零没有再言语,退到一旁候着。
而白明微这一睡,中途便没有醒来。
夜间成碧找了过来,被零挡在了外面,还给她带了萧重渊的话:
“主子说,姑娘没有吃晚饭,去给姑娘备些暖胃的饭食,等姑娘醒了,给姑娘吃下。”
“另外,姑娘最近累了,这一觉怕是不会轻易醒来,你把姑娘的朝服和上朝需要的东西,都拿过来,这样姑娘也能多睡会儿。”
成碧听到主子安睡,也是打心底里高兴,笑吟吟地去办了。
零握着白明微带回来的那瓶药,始终没有开口让萧重渊服下,唯恐吵了白明微的觉。
与这边的情况不同,宫里的气氛相当紧张。
后妃和众皇子,还有宗亲都被召入宫中,一副太后即将乘鸾的架势。
原本大家都在关心太后的身体,但太后久久没有醒来,竟有后妃和宗妇为了表现,开始低低啜泣。
哭声仿佛会传染似的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哭了起来,吵得人头疼。
也唯有刘尧与几位关心太后的宗亲,守在太后身边。
这时,有人给刘尧出主意:
“越王,陛下日理万机,只怕现在还抽不开身,太子不知道为何到现在都没来,此处以你为尊,不如去劝劝这外边的人,这样哭哭啼啼的,对太后的情况也不利。”
刘尧没有言语,也没有动作。
一旁的韦贵妃竟也跟着建议刘尧:“尧儿,你去跟他们说说,让他们别这样,太后她老人家好好的,这不是咒太后吗?”
刘尧依旧默不作声,他自然知晓母妃这样说的原因。
无非就是打着为太后好的旗号,在人前表现罢了。
然而无利不起早,倘若这样做真的有好处,又怎会等到他来做?
这种情况下忙着表现,是真的不怕被父皇恨死。
韦贵妃见他不动,原本还想生气,但碍于在场人多,韦贵妃最终也没有说什么。
刘尧眼里有活,默默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虽然太后身边的人不少,更有梅公公和韩公公两位贴身大太监伺候在侧,但他也没有因此就在旁边等着。
这样的行为,不由得引起兄弟的反感,私底下小声嘀咕:“就他会表现,天天在皇祖母这里献殷勤。”
“且不说他上头还有太子皇兄,就算是没有太子皇兄,他一个幼子,还肖想更高的位置不成?真是滑稽!”
说人闲话这种事,又不需要负任何责任。
一个人说了,其他人也都跟着说。
一时之间,矛头竟是指向刘尧。
韦贵妃脸色铁青,难看至极。
然而刘尧却好像听不见似的,继续做他手头的事。
外屋后妃的哭声越来越密集,整个清宁宫都充斥着悲伤的气氛。
还是梅公公听不下去了,他来到几位皇子身边,恭敬地开口:“诸位殿下若是没什么可做的,不若去外边等着可好?”
“在这里窃窃私语,只会打扰御医们问脉诊治,尤其是那些个不合时宜的话,更是让人听了刺耳,也会影响太后的休息。”
几位皇子噤了声。
此时此刻,就算他们心底再恨再怒,也不能与梅公公起争执。
见他们终于停止议论,梅公公走去外屋,出言制止正在哭泣的后妃与宗妇:
“娘娘们,太后她老人家没事,多谢娘娘们关怀,还请娘娘们克制一下,切莫太过于悲伤,否则太后她老人家醒来,对于让娘娘们担心这件事,心底怕是会过意不去。”
有了梅公公的提醒,哭泣的那些个人这才止住哭声。
如此,清宁宫便都安静了下来。
林御医给太后诊过脉,随即把刘尧拉到一旁,轻声低语:“殿下,太后娘娘只是劳累过度睡着了,这兴师动众的,怎么回事?”
刘尧小声回应:“这是父皇的意思,大家都是父皇召来的,在父皇没有来之前,关于皇祖母的情况,先别说为妙。”
林御医得了刘尧的话,继续去写药方、配药去了。
刘尧坐在一旁,不时打下手。
可尽管如此,皇帝和太子始终没有出现,还是叫在众不知情的人,都有些莫名其妙。
大家等待越久,心底的不安就越浓。
但有两位公公随时盯着,众人也不敢有多余的动静。
气氛沉重得叫人难受。
……
另一边。
太子跪在元贞帝面前,涕泗横流。
“父皇,儿臣冤枉,这些都是奸人故意栽赃陷害,儿臣没有做,没有!”
元贞帝就那么坐着,没有说话。
他看向太子的眼神,透着冷漠与疏离,甚至还有憎恶。
全然不像一名父亲该有的样子。
这样的反应,使得太子惊惧莫名。
秦氏已死的消息早已传来,元贞帝完全不慌。
就如同那猫儿,逗弄着弱小的老鼠。
直到太子放弃挣扎,瘫坐在地上,元贞帝这才缓声开口:
“你说你冤枉,朕也相信你,只是那些证据实在齐全,朕根本就没办法袒护你,现在的情况,朕很为难呀……”
这样的话语,无疑是给了太子希望。
他抬眸,睁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向元贞帝:“父、父皇……”
有眼泪从眼角划出,只有这一次,他的泪水落得真诚。
元贞帝一改方才的冷漠,起身走到刘昱身边,弯腰亲自扶起刘昱,替刘昱整了整衣裳,拍着他的肩膀继续开口:
“昱儿,朕看得出,这一切都是白明微和宋成章的阴谋,你着了他们的道了。”
“只是证据摆在面前,朕不得不做出处理,否则天下难安、朝野不稳,你也要理解朕的难处。”
刘昱也不是完全的傻子,他听得出父皇的话语中的暗示。
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。
这是他的结论。
于是他连忙又跪下,受宠若惊地开口:“只要父皇信儿臣,那么儿臣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。”
“都是白明微他们的错,如果不是他们,父皇就不会为难,儿臣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。”
“还请父皇为大局考虑,千万不要因儿臣的事情感到两难,只要父皇诸事顺遂,儿臣就算是死,也心甘情愿。”
元贞帝闻言,满意地点点头:“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,只是朕的立场,没办法为你洗刷冤屈。”
“这样,朕有一个提议,如果一切顺利,你的冤屈不仅能够洗刷,而且还能报这污蔑之仇,只是有点危险,你可敢做?”
刘昱连忙磕头,声泪俱下地表示:“儿臣都听父皇的,一切都听父皇安排。”
元贞帝慢慢走回座位,撩起衣摆坐了下去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刘昱,徐徐开口:
“你的罪,明面上朕会按照证据做出相应的处理,这样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,也能安朝臣的心。”
“不过朕会先把你押入大牢,然后给你制造一个逃生的机会,你逃出来后,要自己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。”
“只要你能找出洗刷你冤屈的证据,并且让陷害你的白明微和宋成章等人永远闭嘴,那么朕就会还你一个清白。”
也就是说,要取了白明微和宋成章等人的性命。
办得好,自然能找得到证明清白的证据。
办不好,那就永远沦为过街老鼠,朝不保夕。
这样的画外音,刘昱听得懂。
他也知道,这是他唯一的生路。
于是他重重磕了三个头:“儿臣知道该怎么做,谢父皇隆恩。”
杀了白明微,还有宋成章。
他就能活!